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媛媛随木先生学筝已经七个月了。木先生是一位中年的艺术家,而媛媛也一直非常地刻苦努力,在老师的悉心传授之中,媛媛已经弹得很棒了。$ D. H, `! x4 k5 P0 t1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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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媛媛来上古筝课,认认真真地把一首八分钟长的“昭君怨”弹给老师听,之后,木先生什么也没有说,反而陷入了沉思。媛媛心中一阵紧张,是不是自己弹得不好,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弹的曲子,虽说没有弹得很好,但弹得很流畅,感情也有所表现,就现在的水平应该还不错。跟着老师半年多了,媛媛知道要得到老师的赞赏或表扬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从一开始,老师便是以非常高的标准来要求她的音乐,所以并没有期待着老师的点头,可是,这一刻的沉默却的确很奇怪。. \0 k2 [4 c& ~, S5 D. P. |! E4 j;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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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分钟,木先生认认真真地看着媛媛,很和蔼地问道:“你跟我习筝半年多一点儿,弹得很好。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子?”媛媛挺吃惊,问道:“老师,我是您的学生呀!”。木先生微笑着又问了一次:“你可愿意做我的弟子?”,媛媛这才意识到老师的郑重,赶忙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回答:“老师,我愿意。”木先生点点头,轻轻而带着威严地说:“跪下磕头,叫师傅。”; V( x$ J: s ^* k% |
" a* W5 w5 r; f' h坐在古筝前面,媛媛慢慢地戴好指甲,依着习惯先弹基础练习,弹着最简单的“勾托抹托”,媛媛突然感觉到对琴弦有一种不太好的陌生感,一个下行接上行才弹完,就听见师傅沉沉地说,“够了,过来。”媛媛走到师傅面前,“把手伸出来”,师傅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沉,媛媛犹豫了一下,伸出了右手,心中侥幸着师傅不会打很重,四个玳瑁指甲还是能够保护到一点点手指尖的,“换左手”师傅的语气还是那么不宽容。媛媛颤抖着伸出手,只见师傅极快地抓起那柄很沉沉的戒尺,重重地打下来,媛媛吓得闭上了眼睛,立马缩手,可还没有动半分指尖就被师傅抓住了,而戒尺却终究没有落到手心上。“唉,”只听得师傅的一声长叹,不知为何,媛媛心中觉得很难受,这一记打,师傅放过了,可是,自己可能真得让师傅失望了。媛媛咬了咬嘴唇,再次伸出颤抖的手,说道,“师傅,是我错了,请师傅责罚。”接着那黑黑的戒尺便一下接一下打在媛媛的手心上,好痛,媛媛本能地想躲,却又不敢,只是转过脸去,任凭着自己可怜的左手代替着自己受罚,师傅一句话也不说,而在这沉默与疼痛之中,媛媛却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释放,仿佛手心那灼热的疼渐渐将她的自责带走了。4 x6 V5 a$ a, u& O
0 {, e0 |2 i1 U5 }9 M" `师傅打了三十下,便停了下来,严厉地问道“有没有用心练琴?”“…”媛媛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只是在想,要是师傅问有没有每天练琴,自己还可以说有,没有想到师傅一来就问有没有用心,我的心在哪里连我都不知道。 1 z9 g' u' E5 f' k8 x h! j" B" p& b. W$ f看着弟子有走神的样子,木先生一阵心痛。今日是收了徒弟之后的第一次传授,没有想到竟是这个样子。木先生教媛媛弹筝已经半年多了,一直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女孩子。媛媛乍看起来挺小,就像一个高中生一样,而走进她的生活,才会发现这个表面上文弱温柔的女大学生其实有着与她实际年龄不相配的成熟,一种很纯洁而淡雅的成熟。说实话,木先生不觉得媛媛是一个天分很高的学生,她聪颖乖巧,但是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是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却有着一种天生的毅力与坚持,还有就是对于传统筝曲中的惊人的理解,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理解,尽管媛媛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也不能够把自己的感悟表达出来,木先生却发现了,从第一次教媛媛就发现了。教古筝三十多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特殊的学生,她的温柔纯净的坚毅和与古筝天然的亲密,让木先生破了一个例,收了还未完全入门的初学者为弟子,木先生有一种直觉,那就是业余学筝的媛媛在将来的一天,能够继承自己的艺术的精髓。可是今日,她的心是不定的,这让做师傅的很揪心。 3 ?0 d0 Z& W2 h- Z q1 y- t$ F+ k4 r
其实木先生知道,媛媛是一个不会无故偷懒的弟子,即使是“有故”,她也不常偷懒,可是她的心不定,而这个特殊的女孩子很习惯地把自己的心掩盖上。木先生感觉到,媛媛在弹琴习筝的时候,心总是打开的,可是今日不是,她的心跑得远远的,不愿意走近琴弦。9 `4 x! ^$ `9 T+ F( C2 X9 {&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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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媛在发呆,而木先生也陷入了回忆,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自己,也很像现在的媛媛,总是默默地坚持和掩饰着那个固执的自己,有时弹筝时也如此,而他的师傅,却一直没有放弃他,有时是慈爱的怀抱,更多的时候是严厉的教导与不留情的训诫,而正是在身体上的无法躲避的无边的痛教会了他放开那个始终钻着牛角尖的自己,学会把自己放下,把心打开,得到艺术和人生的真谛。木先生默默地念叨着,自己其实是不忍心责打媛媛的,如此一个乖巧讨人喜欢的孩子,就如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可是更不忍心看着她这么继续地折磨着自己而没有出路。“玉不琢,不成器”,木先生渐渐打定了主意,不能让这个媛媛这样下去。& a/ `0 I2 b; D, Q" Q: P
# K3 ^; O, B( n% C C( X) c“几天没有用心?”, z$ _. F! R* e5 U1 V
- S. S2 B7 h8 _1 i0 W& p% V“师傅,…,一天,都没有。” 8 I" W- B" ?$ e7 H( |0 o) m. q" C; {" ?; T& F1 i
“一天不用心,打一下。记着疼,不许再这样三心二意的。”( f$ ~; g8 ?4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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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媛胆战心惊地看着自己已经被打得红扑扑的手心和师傅手中的那根细细的桦树枝,手好像都有点儿麻木了,“咻—”光滑的枝条划过空气,闷闷而结结实实的打在手上,啊,好疼,是刺骨的疼,媛媛这才意识到刚才的挨的板子是多么的不疼。一道红红的细细的棱子立马就出现在手心上,媛媛的手指不由自主颤抖着缩着,眼泪再也忍不住,低声地哭了起来。师傅停了一会儿,直到媛媛再次抬起头,却见到师傅那坚定目光,不由得又惭愧地低下了头。 - R& N& P- e k/ l' r , O. j# K. ^; l' q( ?" \+ T" L师傅什么话都没有说,媛媛只好慢吞吞地把左手伸出来,“啪啪啪”,三记责打再次毫不留情地落下来,在饱受折磨的手心留下了三条平行的印子。8 l( [- t3 b# H(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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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媛疼得都喘不过气来了,刺骨刺心的疼一阵又一阵地散开,“师傅,我再也不敢了。”9 _. a% v; ]# V0 o3 O